【简晰】【友情向】昨日欢歌（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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蹇红特地等的餐车水平的确高过平均线，也的确是良心白菜价，适合一切穷得只剩下快乐的群体。
比如他俩。
哦，快乐是王欣的，蹇红看上去简直就是挥舞杨柳的菩萨，手拿拂尘的仙子。
意思是他就只剩穷了。
俩人在沉默中并排啃完早饭，蹇红把塑料袋和纸袋分别叠好拿在手上，朝王欣的方向微微偏头。
“再见......王欣。”
王欣被太阳晒得很舒坦，赖在那不想走，便冲他挥挥手，笑得眼睛也眯了起来。
到了晚上王欣按时赴约，房东是帝都人，口音非常嚣张并且极其能喝，一等一的话多且密，把他这个房客吹得天花乱坠。很多细节他都记不清了，只有那位大哥把拿完烤串油乎乎的大手贴在他脖子上的那一幕无比清晰。
他这辈子都忘不了那个触感了。
然后房东大哥满面红光地扯着他出去散步，一边走一边单手打字，手机屏幕花得看不清，半晌蹦出来一句“哎要不这样儿我现在就带你去看房吧虽然是合租但那人特好还安静还便宜好像还是个老师”。
这人的定语使用绝对有问题，王欣想。
剩下的话他没听进去，沉浸在自己居然喝醉了的失落中无法自拔。当他再抬起头，视线范围内只剩下一扇打开的门，与门里还拿着半只核桃的蹇红。
你看看，什么叫人生无处不相逢。
罪魁祸首房东大哥热情地把王欣往房里一推，自己刷的就没影儿了。
“你俩好好认识一下呀哥我先回了——”
余音和烧烤味儿共同绕梁，新核桃掰开的气息像撕下的薄荷叶，有一点水汽。
蹇红退开一步把他让到客厅，放下核桃去洗手，认真晾干之后才过来把手机举给王欣看。
【你没粗门吧我闲在带人取刊房傲】
“吃核桃吗？”
蹇红伸手过来，白白净净的掌心躺着一小堆完整的核桃仁。王欣在小沙发上费力地坐直接过来，感觉脑子有点蒙。
“之前和我合租的人，跟我是一个老师，但他准备转行，就回家了。单独的卧室，公用客厅厨房卫生间，一直有热水，没有空调。”
老男人一边剥核桃一边给他介绍，王欣盯着他缓慢的动作，不知不觉居然张开了嘴。蹇红犹豫了一下，还是没直接给他塞嘴里。
“噢，行.......”
王欣目光涣散地点头答应，余光看见窗外灯火繁盛，揉揉太阳穴再次瘫倒。
“我能在这睡一宿吗？”他把核桃仁扔嘴里嚼，“这个，现在还挺晚的。”
“嗯。”
蹇红把手上的核桃仁全都放在王欣手里，擦干净桌子，又去给他倒了杯温水，想了想补充道：“可以洗澡。”
王欣想都没想就伸手抱紧了自己，眼神警惕。
“我可没带换洗衣服。”
蹇红：“......”
王欣：“那什么，核桃仁好像不解酒。”
蹇红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无语。
虽然他平时也不怎么说话，但那是因为他懒。就好像当你看着别人说一些蠢话的时候，你绝对不会想要加入进去被感染变蠢，只会在心里刷出铺天盖地的弹幕一样......
但这次他真的啥都说不出来了。直到王欣磨磨蹭蹭开始洗澡，蹇红才回过味儿来。
核桃仁和解酒有什么关系。
这人是不是有病病。
明明你今天的衣服已经穿了两天。
我剥了一晚上的十二块钱一斤的新鲜核桃。
哦，我让你吃的。
但你可以拒绝的不是吗。
......
蹇红很想把这些槽点砸在王欣脸上，可惜时机已经过去了。
王欣想了想，还是感觉用人家毛巾不礼貌，干脆晾了两分钟就把衣服套上，由着头发滴滴哒哒淌水。蹇红已经拿了新的床单给他换上，嫩黄嫩黄，王欣再凑近一看，居然是满满的小碎花。
“谢谢啊......你这床单还挺有风格。”
“......打折买的。”
床脚扔了条小毯子，看着跟枕巾似的，王欣也不嫌弃，拿起来抖了两下就盖在身上。蹇红没想到他就这么躺下了，杵在那两秒才抬手关灯。
“明天见。”
“哼唧。”
蹇红：“......”
这人，居然已经睡着了。
*
蹇红早早就收拾好了东西准备出门。
从大学开始他有一份严格的日程表，详细记录了他每天应当完成的工作进度，对每天的收入与开支精打细算，以确保他不会在追逐梦想的道路上被饿死。
听上去跟实际上是一样的惨。
他将一个陌生人留在了家里，并且丝毫不担心。因为，就是字面意义上的，他是真的没有任何东西值得被觊觎了。
剩下的东西只够煮一人份的粥了，而昨天在醉酒状态下确定要合租的人还在睡觉，蹇红心里有点愧疚。但这份愧疚实在是没什么道理，因为首先他们俩不熟，其次是王欣自己不起床，更何况——
更何况他还没给钱。
王欣在香甜的南瓜味道里醒过来。
他忽然升起某种极端陌生而遥远的家的感觉，就好像初中不愿意上学的青少年毫无意识地赖在被子里，清楚地知道自己即将被拧着耳朵像兔子似的束手就擒......他深陷在这种幸福的回忆中，直到食物的气息渐渐消散。
撕掉便签的声音，洗碗的声音，开门的声音，关门的声音。现在只剩下他的大脑由于饥饿而无法运转的声音了，王欣套上衣服，思维仍然停留在没有人叫他吃饭的难过上。
桌上留了字条，上面写着一串电话。王欣翻来覆去地看，仍然没有找出更多线索。他挠挠头，感到一阵委屈。
这个老男人对室友一点都不友好。
后来王欣知道了，蹇红比他还要小一岁。
心情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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